【大呵】只是朋友
陈佳莹接到陆婷深夜打来的电话，带着哭腔对她慢慢的吞吐出，“你能过来一下吗。”
陈佳莹在医院里因为新型冠状病毒忙的不可开交，经历四个小时穿着防护衣，在隔离室奋战的她，汗水早已渗透衣服，粘糊的汗液，发白的手指，是她勤劳工作的凭证。
刚坐到休息室的床上，半夜一点，电话响了。陈佳莹答应陆婷后，原本是准备歇一会儿，就回家睡个安稳觉，毕竟身为护士的她，面对病人，把自己的时间都压缩了。
七个未接来电都是陆婷的。
陈佳莹洗了把脸，消除困意，拿起包，开车去了陆婷的住处。一路上，不乏有红色的灯笼在宣告春节的来临。
“咚咚咚。”陈佳莹急促的敲了几下，过了近有一分钟，门才开。
陆婷的头发蓬松凌乱，眼镜红肿，看起来是刚哭过，泪痕留在素颜的脸上，徒增几分暗淡与怜悯。
陆婷开了门，穿着拖鞋，没有说任何一句话，转身往里走，瘦弱的脊背撑着宽松的衣服下，陈佳莹关了门，换了鞋，抬头看见陆婷的背影，湿润了眼眶。
陈佳莹知道冯薪朵的事了。她第一时间就想问陆婷，怎么样。
可是她不敢。
陆婷直直的在茶几前停下。陈佳莹在她身后，陆婷突然回过身子，下了陈佳莹一跳。
陆婷咧着嘴，放肆的哭，眼睛里流出温热的泪。活脱脱的像个幼稚的，委屈无处释放的小孩子。
没错，在陈佳莹眼里，陆婷确实是个孩子。
陆婷紧紧的抱着陈佳莹，肌肤贴近，陆婷似乎又瘦了。
陆婷把头埋进陈佳莹的肩头里。泪水渐渐的潮湿陈佳莹的衣服。陆婷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。
陈佳莹的心少了一拍。
她是想抱住陆婷的。双手停在陆婷后背的空中，静静的愣了几秒，最终爬上陆婷的背，紧紧的搂住了没有任何肉感的背。
“好了，好了。”陈佳莹柔声拍了拍陆婷的头，眼睛里闪烁着泪光。
陈佳莹也许是最让陆婷安心的存在了。
在陆婷喜欢上冯薪朵时能够坦然接受，让她放心去探索爱情带来的酸甜苦辣。
陈佳莹做出这个决定，至少心痛过一百次。
陈佳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这个自称是“大哥”，并让所有人都叫她“大哥”的人，究竟在何时迷惑了自己。
陈佳莹是鬼迷心窍了。
她被一个小孩子搞得晕头转向。
陈佳莹扶着陆婷坐到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上。地上已经散乱着七八瓶罐啤，茶几上四瓶罐啤整整齐齐的摆放着。
陈佳莹陪陆婷坐在地上。
陆婷伸手又拿起未开封的一罐，轻而易举的“砰”的打开了。
她根本不是在喝酒，是在麻痹自己。大口大口的灌下，辛辣的酒水通过口腔，食道，最后刺激着胃部。
“不要喝了。”陈佳莹把陆婷手里的酒夺下。
“你知道吗，我这里真的好痛啊！”陆婷戳着自己的胸口，逼问神情暗淡的陈佳莹。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”陈佳莹把陆婷身子揽过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。
“你什么都不懂，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，我什么都可以为她做，她要星星我给她摘，她要月亮我给她取，难道还不够吗！”陆婷呆着哭腔，声音颤抖，泪也缓缓的从脸颊流下。
“你已经做的够多了，真的很好了。不要难过了，时间上千千万万的人，不差她那一个。”
不知道陈佳莹说出这句话时有没有想到自己。
“我还是好爱她怎么办。”陆婷抱住陈佳莹，把脸埋进陈佳莹的肩膀里。
听到陆婷说这句话时，陈佳莹有想到那时候的自己。总以为陆婷就是要找的那个人，兜兜转转，谁都可以，谁都不可以，好像除了陆婷，其他人都差了一点点。
差的那一点点，陈佳莹也说不清是什么。
“你要学会放手。”陈佳莹语重心长的慢慢说出。
陈佳莹选择了放手。在看到陆婷和冯薪朵有说有笑，嬉戏打闹，与冯薪朵相处时，眼睛里闪烁出与自己在一起是没有光亮。
陈佳莹知道自己输了。
“可是……好难啊。”陆婷醉酒带着糯糯的哭腔说。
陈佳莹一只手搂着陆婷的腰，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，陆婷喝过还剩四分之三的啤酒。
喝了一大口，右手拿着啤酒罐，摇了摇。
“人生必须要有遗憾，否则就不叫人生了。”陈佳莹看了一眼没有任何防备的陆婷，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。
夏季总是高温且充满雨水的。
终审通过以后，上海的街道，紧锣密鼓的下起了雨，有节奏的敲击屋檐，和在地上跳舞。
陈佳莹忘记带伞，是陆婷给了她。一头短发的她显得干练且成熟。陈佳莹还记得陆婷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。
“呐，这个给你。”陆婷把伞像是硬塞到她手里的。陈佳莹问她不用吗。陆婷一脸潇洒的说：“待会儿和朋友搓一顿。”
陈佳莹接了伞，一把粉色的碎花折叠伞。
直到入团后，和陆婷相处过，才知道她这种照顾人和伪装的天赋是一流的。
她是淋雨回去的。
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，陈佳莹却总想照顾她。
陆婷还是呜呜的哭泣。
陈佳莹摸摸她的头，继而又说，“像你这么好的人，一定会遇见一个对你十分体贴，无微不至的人。”
陆婷偏过头，执拗的说：“我只想要她。”
带着酒气的话语漫不经心的直直的插入陈佳莹的心里。
静谧的空气，散发着酒味。
“会受伤啊。”陈佳莹拿起酒，又喝了一口。
“那怎么办呢。”陆婷无奈的故作轻松的说。
陈佳莹把那罐酒喝完了。
凌晨三点，外面的街道昏暗，幸好还有路灯在坚守岗位。
陈佳莹接到电话，医院又接收一例病患，急需人手，需要马上回医院。
陈佳莹盯着陆婷泛红沉睡的脸，看了一眼，慌了下神。
陈佳莹学会了放手，但从来不是决绝的人。
放弃一个没有任何未来，也不会获得她的心，漫长的等待，是最折磨人。给你期待，却不给你回应。
经历号啕大哭后，陆婷渐渐睡了过去，发出轻微的鼾声。
陈佳莹将醉醺醺的陆婷放到床上，软塌塌的身体，被她任意摆弄。
陆婷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，嘴里喊着冯薪朵的名字。
陈佳莹帮陆婷掖好被子，理了理她糊在脸上的碎发，轻声关了房门。
陈佳莹开车驾驶在路上。握着方向盘的手，轻轻擦去早已流淌下来的热泪。
陈佳莹很不喜欢哭，所以她都是憋着的，但这次不知不觉就流泪了，难道是心到了最痛的地步，就会不和你商量，私自归还泪的自由。
于是乎，陈佳莹想起关于很多和陆婷在一起的瞬间。更想起了那次自己试探着问陆婷，喜不喜欢陈佳莹的事。
干燥的初春，悸动的心，很非主流的衣服，粗糙的妆容，公演以后，一起在宿舍里，插上大功率的电锅，涮着飘香的羊肉，嘴上还沾着黄色的麻酱汁。
陆婷和陈佳莹抢肉吃。陈佳莹总是装作非要吃到的样子，实际上想的是这块给陆婷吧，那块也给她吧。
在一番打闹下，陈佳莹坏笑着问陆婷，这么爱和她作对，这么爱捉弄，欺负自己，是不是喜欢自己。
“才不是嘞，你比我大，就是我姐姐，就应该让着小妹妹。”陆婷傲娇的说。
陈佳莹是陆婷的大姐姐，永远会保护她。
月明星稀的城市夜晚，能有清澈的夜空，十分少见。凌晨三点半回医院的路上，车辆少的可怜。
陈佳莹又拭去啪嗒啪嗒往外流的泪。她终于听清，从心里传来的声音。
陈佳莹不要离开陆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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